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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入学川农大、师从颜济、杨俊良先生前,我就拜读了杨俊良老师写的《植物形态学》和《植物生态学》,那是在1983年,我在内江农科所从事小麦科研,这两本珍贵的川农大油印本教材是四川省农学界的泰斗李尧权先生送给我的。当时,所有亲耳聆听过杨俊良老师授课的学生无不对杨俊良老师的教学方法、授课气场、气质风度敬佩有嘉。记得那时在全国小麦育种界有“南颜北赵”之说,当时四川省的主要小麦品种或者主栽品种的亲本是由颜济先生率领的川农大小麦科研团队选育创制的。从那时起,全国小麦育种界都知道颜济先生有一位得力的科研助手、植物学家和亲密战友----杨俊良先生。我当时正在努力备战考研,期望着能在全国著名的农业科学圣殿攻读研究生。1983年科学泰斗李尧权先生亲笔回信建议我报考颜济、杨俊良先生的研究生,对两位先生的科学成就和培养研究生的能力给予极高的评价。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1984年7月,我以作物遗传育种专业第一名的成绩终于考取了川农大作物遗传育种方向硕士研究生,师从著名农业科学家颜济先生和杨俊良先生。求学川农,师从颜济、杨俊良先生,是我人生的重大转折点。
1984年,我在川农大读研时,国家刚恢复研究生学位制度不久,我们那一级全校研究生不足30人。那一年颜济、杨俊良老师招收的硕士研究生仅我一人。两位导师对学生要求很严格,很负责,但是又很亲切,视若家人。杨俊良老师和蔼可亲,气质优雅,每每亲切交谈,总使学生感到轻松愉悦。
多年以后,回想起当年导师的谆谆教诲,历历在目。身教重于言传。导师颜济、杨俊良先生对研究生的培养呕心沥血。有些专业课,由于当时研究生少,常常有一对一或一对二、三授课的情况。非常幸运地是,我的主修课《小麦族系统学》,由杨俊良先生单独给我授课。
独享科学大师的传道授业,这是我在川农大难忘的求学岁月中记忆最深刻的幸福体验。即使在一位学生听课的情况下,杨俊良先生仍然认真备课,认真讲授,引经据典,一丝不苟。每次在授课前,杨俊良先生总是提前几分钟到标本室,厚厚的油印的自编教材,经典的参考书和大量的参考文献,大捆的小麦族资源标本,生动细致的讲授,循循善诱的讨论,一步步把学生带入到小麦科研的前沿。
还记得杨俊良先生在《小麦族系统学》第一次授课时就开宗明义地讲:“当我们进行科学研究时,首先遇到的一个问题就是你研究的对象究竟是什么?例如说我们现在研究小麦,究竟我们研究的是什么样的小麦?它与其他小麦,其他禾谷类相同还是不同?它们的自然关系亲缘系统究竟怎么样?这当然是首先需要搞清楚的问题。这也就是分类学的问题,也是生物系统学的问题。”十五年后,当我翻开颜济、杨俊良先生在美国南达科他州布鲁金斯完成修订、由中国农业出版社出版、在国际小麦界产生重大影响的科学巨著《小麦族生物系统学》(全书五卷,300余万字)第一卷第一页时,惊奇地发现杨俊良先生上述授课开场白跃然于科学巨著的第一段!我当时感到无比的幸运和光荣,我大概是最早看到这段蕴含着深邃科学哲理的至理名言的学生之一。科学巨著《小麦族生物系统学》全面系统总结了当今世界对禾本科小麦族生物系统学的研究材料,囊括了从经典分类、细胞遗传到分子遗传系统发育各个领域的研究成果,也包含了颜济、杨俊良先生对小麦族研究的毕生心血。受到了国内外同行专家的高度赞誉。可以断言,科学巨著《小麦族生物系统学》对世界小麦育种科研的影响会延续数百年。
杨俊良先生授课时,非常重视培养学生将基础理论与科研实践的相结合。杨俊良先生从百年来植物育种发展历史到中国小麦育种当时资源利用的瓶颈,从植物经典分类学方法到小麦族生物系统学的最新研究成果,从四川小麦品种20世纪50年代初的“大头黄”、“雅安早”、“竹叶青”,到七、八十年代的“繁6”“繁7”及其姊妹系的艰难选育,从国际小麦育种的发展趋势到未来中国小麦育种的科研前景,娓娓道来,声情并茂,不仅让学生看到主修课领域的科学历史、现状与未来,更重要的是向学生传授了重要的科学思维方式和科学研究方法。多年之后,我进一步领悟到,杨俊良先生身上集中体现了锲而不舍、勇攀高峰的川农大精神,正是这种川农大精神激励着颜济、杨俊良先生率领科研团队取得了国家技术发明一等奖,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正是这种川农大精神,使颜济、杨俊良先生培养的学生们能在毕业后作出为学校增光、为人类创新的诸多科学成就。正是因为川农大有像颜济、杨俊良、荣廷昭先生为代表的杰出教师群体,培育了一代又一代兴农利民栋梁之才,使川农大成为无数学子心中永远的丰碑。
在杨俊良先生辞世的最后那一刻,我们几个学生陪伴着颜济先生和家人与杨俊良先生在一起。颜济先生握着风雨同舟七十余年的亲密的伴侣的手潸然泪下。那一刻,我又想起了单独聆听先生授课的难忘时光,不禁泪湿衣衫......
川农大精神永恒!大师风范永存!